能说,幸好,神器青史对人的负担不是即死性的,而且不仅仅洛玄镜一個人在用,有人分担那种反噬。
“馆主,您的大公子在门外求见。”
馆中僚属恭敬上殿来,人生的际遇就是如此,洛玄镜因为得以坐镇弘文馆十数年,卓有大功,而得以凭借女子之身,成就天下文宗,深得大唐文人敬仰。
洛玄镜闻言从故纸堆中抬起头来,眼底闪过一丝喜色,面上却平静道:“让他进来。”
稍倾,洛君功从馆外匆匆走进,面容上满是悲戚之色,一进馆中就径直跪下,泣声道,“母亲,父亲在荆州遭遇山洪,不幸遇难,孩儿前来报丧。”
轰!
简直犹如晴天霹雳落下。
洛玄镜手中的笔径直落下,黑墨晕绕在白纸上,宛如一点点墨梅,洛君功跪在地上,身体因悲伤而不住颤抖,只听见呜咽声。
洛玄镜如遭雷劈,久久不能回过神来。
姑苏郡王洛景成,洛氏南归后的江南洛氏家主,这些年在苏州刺史、六部尚书等职位上不断转迁,后来又在都督职位中迁转,可以说除了不曾拜相之外,大唐各种高官都做了一个遍。
荆州都督本来就是最后一次迁转。
因为这些年夫妻二人,聚少离多,洛玄镜已经准备辞去弘文馆主的职位,和洛景成回苏州去颐养天年,享受人生最后的悠闲岁月。
没想到。
没想到。
数月前的一别,竟然是二人最后一次相见。
在洛玄镜没有回过神来时,她已经泪水扑簌扑簌落下,滴落在本就晕绕开的墨水上,浅重不一,宛如一副天然画卷。
“可前往吏部报丧了?”
洛玄镜的声音有些哑,洛君功抬头,“回母亲,已经送了文书到吏部去。”
洛玄镜沉默一瞬,又问,“你父亲的尸身,可收敛了?”
洛君泪水潺潺落下,“回母亲,山洪引起山崩,父亲的那一支车队被埋在山中,尸身,尸身……”
洛玄镜脸色煞白,身体晃了一晃,再也说不出话来,只能听到洛君功的啜泣。
皇宫并不是所有宫殿都浮华煊赫,亦有许多宫殿朴素的很,李世民坐在上首,望着下首端坐的洛玄镜,温声道:“玄镜小姐,还请节哀。”
一句玄镜小姐,让端坐闭塞的洛玄镜也有些动容,仿佛将时间拉回到三十年前,那时的洛玄镜,还刚刚同李世民相识,那时的李世民还是十几岁的少年郎,洛玄镜也不曾嫁人。
李世民手中是洛玄镜的辞呈奏章,他翻看了一下后温声道,“玄镜小姐,朕知道郡王辞世,你一定很是悲痛,朕亦悲痛不已。
朕可以给伱放一个长长的假,扶衣冠冢回苏州,但这辞呈,就收回去吧。”
洛玄镜脸上满是哀伤的神情,“臣谢陛下看重,但臣本就准备待夫君荆州都督期满后,回苏州颐养天年,现在看来,这是天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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