见过多少富贵绮罗之家,内外交困,就那样被流民踏破。那些公子小姐,不是死于慌乱之中,就是流落街头。黛玉,你得替自己早早打算。”
黛玉其实从小没有什么朋友。贾府里唯一说得上话的,也只有宝玉。
可宝玉毕竟是男孩子。又年纪渐长。
他不能拉着黛玉,躺在床上,半夜窃窃私语说女孩儿话,讨论哪个男孩子俊,怎么才叫俊。谈累了就靠在一起睡着。
也不能拉着黛玉,毫无形象地拿话本子里的人物,打趣对方身材音容。
连林若山的那些札记,都取出其中有关于婚姻的部分,和渡儿一起叽叽咕咕地分享。
所以这段时间以来,和渡儿竟然无话不说。也知道渡儿和自己似的,对着真心人,就无话不说。
黛玉听了她这番话,知道她说的虽然不好听,却是掏心窝子的真话,一时无言。很久,才说:“我有什么法子呢?渡儿,我家里只剩我一个了。我又能去哪?我也知道舅舅家处处差错,可是一则我就住在这里,一草一纸,都要用他们的。他家的差错,也有我一份。二则我这样的药罐子身,又是个外人,无力回天。何况,外祖母也在这里,宝玉也在这里,我能如何?”
说罢,淡淡叹道:“如果真有那一天,为报这慈怜之恩,也无非陪他们死罢了。”
渡儿连忙捏住她的嘴,呸道:“什么死不死,你非得长命百岁不可!”
又说:“不怕,到时候我养你!你一支笔,我一支笔,那些酸书生谁写的过我们?”
黛玉笑得直点她:“我们两个女子,还养活呢!要不是你今天还假托了伯父旧日的笔头,要是揭出个你的真身来,人家都要说‘妇人把笔墨作这些邪书僻传赚银钱,想也不是正经人,谁要!’,可撇了你去。”
黛玉这话一半是笑,一半也是警醒。
渡儿许的那户浙南人家,也是诗书人家,是断断不会要这样一个写邪书僻传,离经叛道的媳妇的。假若被人知道,不但渡儿的润笔费要被人欺了去,恐怕亲事也得告吹。
渡儿默然。
黛玉毕竟是从小绮罗堆里长大的千金小姐,又有点文人气,平时虽然不对她靠润笔费过日子发什么意见。嘴上也说绝没有半点看不起,但也总是不以为然的,觉得女儿家对于笔墨之道,当作兴趣,或者发泄写写,像作《金龟梦》也就是了。拿来卖钱,说到底还是有辱斯文。
但这一次,黛玉是为了她好。说的也没有什么不对的。
如果真被发现,世人又不似她父母那一对人中奇葩。多半她的确是要遭毁谤的。
渡儿翻个身,有气无力道:“当时饿着肚皮,哪里管这许多?总不能叫我饿死了,叫他家娶一副白骨去?”
又叹道:“我从前难道没有顾虑过?只是真落到那一步,管你从前是谁,都
请收藏:https://m.xmks9.com
(温馨提示: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,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)